悄聲的、悄聲的。

 

靜謐的夜晚落於地平線下，溫煦的陽光從窗簾間灑落房裡，黑絲紗簾抵擋不住它的照耀，闔上的眼無法繼續貪戀黑夜。

 

無法安眠的魔女甦醒了。

愈睡愈疲倦，這是淺眠與失眠交織的夢靨，在午夜做過於真實的夢境，在白天過循環的真實，醒了又睡，睡了又醒。為何人類必須如此？

 

若是普通的生物也就罷了，連性命漫長如河水流淌不停的魔女也過著覆轍的日子，這是否算是一種必須馬不停蹄的咒語？就為了延續苟延殘喘的生命，還是想在歷史之中留名？

 

「太蠢了。」

抱怨歸抱怨，她還是起身行使每日的必經過程，將自己著裝整備，穿上華服、冠上髮飾、柔順的髮絲梳到後頭，她用魔法讓身邊的玩偶們動了起來，嬌小可貴的孩子們替她整理儀容、遞給她首飾，看著依舊完美的自己、時間停止的容顏，鏡前的身影是她、還是一尊可動的人偶？

 

「那什麼大魔女，不能把集會辦在五百年後嗎？」

她向心愛的人形──依琳開口抱怨，她沒有同居人、更沒有親朋好友，談話的對象不會給自己回應，但她曉得，她聽得見。

「如果我死了，是不是不用參加了？」

 

語畢，她身旁那些手忙腳亂的毛絨布偶搖擺身軀，試圖阻止她的妄言，易損的布質手被別針劃破了、還有的摔下了櫃子，卻頑強地再次爬起來活動。她蹲下身子捧他們，憐惜的放回木櫃上，雙眼瞥過朝下的相框，她沒有將之撿起，因為那沒有生命。

 

「知道了，不能說這種話對吧。」

無奈的撐起洋傘，『活下去』對她來說是刻骨銘心的叮嚀、『不要死』對她來說是慘不忍睹的咒語，即便她像人形般無情的延續生命，她也會繼續的、持續的，過著日復一日的每天。

 

直至這枯燥乏味的生命停下為止。

 

「那麼，那該死的集會場所在哪裡？」轉動傘柄、打開木門。無風不起浪，平寂的草原荒野前些日子開始便有各種詭異徵兆四起，還真是大排場，魔女們盡是些無聊的怪人嗎？